翌日。
容颜儿是被冻醒的,不悦地皱了皱眉头。
一翻身,背后空空如也,她用指尖磨挲着冰冷的一侧,竟有些失神。
随即苦笑了一下,缓缓起身。
“姑娘。”蓝袂端着热水一进来就看见容颜儿光着脚站在冰凉的地板上,不由惊呼出声。
看见她略显苍白的脸色,青丝盖住了大半张脸,殷红的唇干裂开来,心里一阵难受,取了披风给她穿上。
“姑娘,地上凉。”蓝袂拉着容颜儿向床边走去。
“嗯。”她怔怔地回道。
蓝袂抿了抿唇,小心地说道:“王近日繁忙,姑娘若是觉得无聊,奴婢可以陪你转转。”
容颜儿淡淡道:“他去哪了?”
蓝袂低下了头,咬紧了唇。
“明月阁。”容颜儿望着被缠的整齐的伤口幽幽道,语气里的不悲不喜平静地有些可怕。
说完,直盯着了蓝袂。
蓝袂怯怯地望着眼前明明娇弱无比的女子,却总是能够一语中的,弱弱地答道:“是。”
偷瞄了一眼容颜儿的神情,她更是心里发寒。
容颜儿莞尔一笑,笑得妩媚又无奈。
“不用瞧我,男子都是这般,我现在不笑还要哭吗?”容颜儿拢了拢发丝语气悲哀地让人揪心。
“姑娘,明月阁真的出事了,王才连夜过去的。”蓝袂压声解释道。
容颜儿用指尖轻挑起蓝袂的下巴:“你竟同我一样,太傻,也太天真。”
蓝袂望着她晶晶的双眸,愣愣地呆在原地。
容颜儿踱步走到铜镜前,悠悠道:“枉我自诩一世聪明,还是没看破这万般情事下的勾当。”
蓝袂吞了吞口水,万般情事真的如她所言那般不堪吗?
她苦涩地勾了勾唇,拨开眼前的发丝冲镜里的自己眨眼:“是时候该醒了。”
转身便朝寝宫外走去。
“姑娘,你去哪?”蓝袂在身后追着喊道。
“明月阁。”容颜儿浅浅地笑道,原来揭开每一层黑布都要痛上一痛呢,她深呼吸一口新鲜的空气,企图压住心口的隐痛。
“姑娘,等等我。”蓝袂追了上去,姑娘到底是怎么了?无缘无故去什么明月阁。
马车内。
因走得太匆忙,蓝袂替容颜儿换衣梳洗着,姑娘本身长得就比那明月柔好看,这一去明月阁可不能被人给看扁了,蓝袂一丝不苟的替她打理着。
容颜儿靠在马车内任由她忙活着。
很快。
容颜儿掀开车帘,朝外看去,马车徐徐行在云道上,不错,就是云道,这条道路仿佛无尽无期,直直通向白云深处。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
马车外突然响起了一道威严女声:“是谁敢擅闯明月阁?”
蓝袂掀开了车帘,幸亏她早有准备,拿出了自己的令牌。
女子不依不挠地说道:“马车里还有谁?”
蓝袂应道:“我家主子。”
“你家主子?大胆奴婢,竟敢信口雌黄,你家主子正与我家阁主一处,又哪里冒出来的一个主子?”
蓝袂气极,大声喊道:“就是我家主子。”
“哼,你别不长眼,我念在阁主与王好事将近,不与你计较,你可别蹬鼻子上脸。”女子厉声说道。
蓝袂脸的气红了,不安地朝马车内望了一眼。
“给我搜。”女子朝身后一挥手,就准备上前。
突然,一只莹白如玉的手搭在了明黄车帘上。
众人止住了步。
蓝袂连忙转过身。
方才还在大喊大叫的女子一下噤了声。
帘内露出的那张脸,倾国倾城胜珠玉,明眸皓齿何所似,就连明月柔在她面前都会逊色几分。
容颜儿将手放在蓝袂的胳臂上,缓缓走下马车,淡淡地扫了一眼方才扬言的女子。
领头的女子心中一顿,这眼神无波无澜宛如秋月般平静,却仿佛染了霜雪让人不寒而栗。
“姑娘。”领头女子身后的一个白衣女子惊呼出声。
容颜儿敛了敛眉,望向她。
“姑娘你忘了么,当日就是姑娘陪我一起去找王,给王送信的。”白衣女子激动地说道。
“你认识她?”领头的女子转头问道。
“是,这位姑娘是住在浮岛的。”白衣女子一五一十地说道。
领头的女子疑惑地望了容颜儿一眼,佯装恭敬地说道:“不知姑娘到我明月阁何事?”
容颜儿拂袖冷冷道:“自然是顺你心意,促成那将近的好事。”
又转头朝白衣女子道:“劳烦带路。”
白衣女子作出请的姿势,在前面带路。
徒留领头的女子一人回味着容颜儿的话。
穿花拂柳,容颜儿跟在白衣女子身后徐徐走着,暗道,这明月阁果真是如仙似幻的佳境,淡紫色的花藤沿着长廊肆意滋长,迷幻的香气沾染到了衣袖上。
她们站在了一座古香古色精致如斯的阁楼前,容颜儿仰头数了共有七层,每一层都是紫纱随风而舞似烟,在空气中交缠哗啦啦作响,银色的铃铛碰撞间发出悦耳清脆的声响。
“姑娘,这里就是了,容我去通报主子一声。”白衣女子转身说道。
“好。”容颜儿边观望着边应道。
“姑娘!”白衣女子上了楼梯才发现容颜儿和蓝袂一直跟在自己的身后。
容颜儿收回眼光,冲她说道:“你通报你的,我跟在后面不碍事。”
白衣女子只好作罢,向前走着。
渐渐地。
一阵乐音传来,空灵千溪水直过,珠玉莫辞旧颜色。
容颜儿微勾起了唇冲局促望着她的蓝袂一笑:“好曲。”
白衣女子停了下来回头笑道:“是我家主子在与王弹得,自然是精妙无双。”
蓝袂朝容颜儿望了几眼。
只见容颜儿点头:“果真是精妙无双。”
越靠近他们,蓝袂不知为何,总觉得隐隐有不好的事要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