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薛宝讶然道:“阿雪姑娘已经求见过无爱大师了?”傅冰雪道:“小女子下江南的第一件事便是拜会无爱大师,可惜无缘一见,入了宝刹空手而归。大师是世外之人,求他相助只怕已无可能了!”说叹轻轻叹了一口气。<br/>薛宝一时也觉寂静,破魔十三掌虽不是天下无人能治。可是,眼下又有什么分别。能治这伤的人不是一个人神龙见首不见尾,便是无缘一见可遇不可求,难道眼睁睁的看着这个如此天真可爱的姑娘凋零死去吗?<br/>傅冰雪见薛宝神色之间大有忧色,心知他是为自己生死担忧,心中甚是感动。萍水相逢,他却将自己生死看的如此之重,天下除了大哥二哥,想不到还有人对自己如此之好!欣慰之至,展颜一笑道:“如果小女子猜的不错,目前倒是另有一人可治小女子身上的伤势!”<br/>“太好了,不知阿雪姑娘所说这位高人是谁?”薛宝喜道,真是柳岸花明。突然一省,自己从一开始似乎被太过于专注了,以致让这个古怪精灵的女子看出来,不知不觉之间被她引导着自己的想法。想必从一开始她心目中便有了答案,只是故意绕了一个大圈子来捉狭自己,然后看着自己上当却在一边偷着乐。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真是个让人头痛的丫头。<br/>傅冰雪笑道:“嘻嘻!这位高人啦,他远在天边,近在眼前……”说罢,捉狭似的看着薛宝。薛宝这才知道他是在说自己,苦笑一声道:“在下虽然不才,可是姑娘你也不用如此讽刺于我吧!”傅冰雪收回脸上的笑容,一本正经的道:“薛公子说哪里话,小女子瞧公子神庭气满,紫气内敛,不形于外,显见公子修习的是极其高明的内功心法。当日,小女子听爹爹他老人家言,当世最高明的内功修行之法莫过于道教的《道德真经》,公子的形神虽然与道家的《道德真经》大不相同却是如此神似。因此,小女子也想不起当今天下有哪家哪派有如此高明的内功修行之道。公子福泽深厚,只怕犹不自知呢!”<br/>薛宝始是今日第一次听到有人赞他内功了得,听她如此说来,自己当真拣到宝了。傅冰雪家学渊源,断不可能眼光错乱和欺骗自己吧?自己当然不可能给她说实话了,惊喜之下缓缓道:“在下所学,得于西方一位前辈,便是在下也不知是哪门哪派,照姑娘如此说来,在下倒可以用内力为阿雪姑娘疗伤了。只是,在下从无试过不知行是不行,阿雪姑娘勿要见怪!”他所习之法得于君士但丁大帝的陵墓地穴之中,所说西方倒也不枉说。以他身为考古学者的眼光,自然看的出来那张遗迹是君士但丁大帝的陪葬之物,却被他在陵墓坍塌之际糊乱抓到了手上带到了这个时空。想不到却被傅冰雪说的如此高明,当真是意想不到!<br/>傅冰雪道:“《道德真经》虽是道教的至宝,却早已失传。这种高明的修行功法世所难求,薛公子际遇非常,不知让多少人羡慕呢。能不能治疗破魔十三掌的伤势一试便知!”<br/>“好,在下要如何做,阿雪姑娘请说。”傅冰雪道:“公子只须将内力凝于掌心,缓缓输入阿雪体内便成。”她见薛宝疑虑,又道:“普通之人自是无丝毫用处,不懂经络循行只怕反受其害。阿雪曾学得一套接引功法,公子内力入体,却不会伤了我!”<br/>薛宝点点头,当下依言将内力聚于掌上缓缓送入傅冰雪体内,内力一入她体但觉无丝毫阻碍,顺着她的经络循行一路畅通无阻。傅冰雪道:“公子内功果然博大精深,神妙无比,阿雪还未引功,周身血脉已说不出的受用,公子请撤掌吧,你的内功对阿雪的内伤正是大有裨益。只是,此处却非疗伤之所!”<br/>薛宝知她所说之意,要助她疗伤恢复功力非一时之功,得选僻静无人打扰之处方可避免干扰,事半功倍。当下撤回内力,道:“府中后院,是在下一向练功之处,阿雪姑娘请随我来!”<br/>当先领路,傅冰雪随行,又命张忠丁厚二人亲守着后院入口,以免干扰。两人至后院凉阁中各自盘膝相对而坐,四掌相合。薛宝缓缓将内力渡入她的体内,立即被傅冰雪的接引神功牵引循着受损的奇经八脉,十三正经缓缓循行。薛宝的内功虽然虚无缥缈,却是绵绵不绝,前仆后继,有如神助,让傅冰雪惊讶万分,需知她的内伤非同小可,即便是自己大哥以内力为自己疗伤也不可能一鼓作气,非得历时两三日间断运功治疗方可见成效。可是,薛宝的内力却一直不见枯竭,不但疏理打通了受伤被阻的经络和内腑淤滞之气,而且助自己行功三十六周天,自己伤愈之后功力当可比以前更进一步,岂不是因祸得福。<br/>良久,两人各自撤回双掌。傅冰雪道:“阿雪的内势已经痊愈,调息几次,功力便可复原。多谢薛公子,你的内功不但治愈阿雪的伤势,而且经你的内力洗髓伐筋之后,阿雪的功力更进了一分,实是受益非浅!”<br/>薛宝欣喜之余也觉讶然,没想到自己的内力果然如此神奇。他曾经见过别人修习内功,自己所修习的方法却是独辟蹊径,虽然起步进展神速,可是自己修炼一年多来,现在已经很难再有进境了,功力一直都维持在一年前达到的水平,无论自己如何努力也无法突破半分。这使得他将遗迹上的修炼心法看了又看,虽然已经可以倒背如流,可是仍然期望发现什么秘密,每次都是失望,功力就这么一直维持在原地踏步。却从未和人动过手,自己不知道功力到了什么程度,直到那次和关万重动手,自己凭着内力取胜,方才信心渐足,只是仍未料到如傅冰雪所说这般神妙!<br/>欣然收掌撤回内力目注傅冰雪,只见她本来苍白的面容已经恢复了一丝红润,情况正如她所言非虚,内伤当真已经痊愈。喜道:“举手之劳,阿雪姑娘不用客气!”傅冰雪收功道:“公子内功果然了得,只是阿雪心中尚有一丝疑惑,公子内力博大精深绵绵不绝,实是一门不世之绝学,只怕与《道德真经》亦不相上下。但公子运功之际却是虚无缥缈,若有若无,岂非奇怪!”<br/>薛宝微点点头道:“阿雪姑娘说的不错,这也是在下不解之处。实不相瞒,在下练到目前境界已有半年,至今再无丝毫突破,功力亦无复进展。阿雪姑娘家学渊源,可有指教?”<br/>傅冰雪摇摇头道:“阿雪虽不知公子所学是何奇功,但短短时间能有如此成就,放眼天下可说是绝无哪门哪派能有此神功妙法。公子福缘深厚,一至于斯。旁人劳苦终身也未必有公子当今成就呢!至于,公子现今再也无法突破已有境,如果阿雪所料不差,此种情况只有两种原因。一种便是公子修习方法不对,但是公子内功深厚如斯,这种推测可见并不可能。另一种原因便是公子所习的功法可怕并不完全,因此,公子才觉得事倍功半,难有进境!”<br/>薛宝道:“阿雪姑娘言之有理!”听她如此一说,想来只怕的确如此。这东西本是自己偶然得到,闻言倒也不觉如何惋惜。<br/>傅冰雪微微一笑,她见薛宝听得此消息也不如何懊恼,心想此人身居堂庙却非贪婪之辈,他所修练心法当真是一门绝学,旁人得知秘籍不全不知有多悔恨,他倒是泰然处之,这份胸襟便不是常人所能及的。<br/>正在这时,张忠走了进来说道:“大人,皇上口谕命你立即进宫!”薛宝道:“来的是哪位公公,可透露来意吗?”张忠道:“是王公公,他只说皇上令你立即入宫便什么都没说,看情形只怕他也未必知道呢!”薛宝点点头,心中猜着皇上此时召自己进宫不知是为了何事呢?<br/>傅冰雪道:“即是皇上相召,大人请速去吧,阿雪的伤势已然痊愈,只需这里运功调息自可恢复功力,公子不用为我担心!”“好,阿雪姑娘如何有什么需要尽避吩咐张忠和丁厚两人就好了,在下不在府中,他们自可做主,在下先去了!”<br/>薛宝别过傅冰雪出了后院,张忠紧随在后,低声道:“大人,铁掌帮有消息传来了,据我们布置的暗探回报,发现赫连铁树的大弟子辛若水晚昨秘密进出二殿下府上!”<br/>二殿下,薛宝蓦地停住。当今的朝堂之上,若说还有人可与太子相抗,连鹏城王凯康也须避其锋芒的人物便是二殿下刘浚了。<br/>太子刘劭为袁皇后所生,二殿下刘浚为皇上素来宠爱的潘淑妃所生。文帝宠爱潘淑妃朝中人尽皆知,对二殿下刘浚也是爱屋及乌,八岁之时便封为始兴王。朝中规矩,皇子之中除了太子可留驻京城,其它被封为王子的皇子都一概不能留驻京城,必须驻守在自己的封地之中,非有皇命方才回京,否则便是谋逆之罪。文帝十九子,皆有封地,分驻各地。其中只有二殿下刘浚例外,可任意来去京城。早在他十八岁之时,文帝更令都督湘州诸军事、后将军、湘州刺史,迁使持节、都督南豫豫司雍并五州诸军事、南豫州刺史,将军如故,置佐领兵,门下食客千余,较之太子东宫殿亦不稍逊。<br/>文帝为讨潘淑妃欢心,又封刘浚为散骑常侍(副总监察督长),让他参议朝政。这些年,刘浚早已长置京中,年少风流,好习文采,人又姿质端妍,为文帝所喜。朝中已隐隐有传言,皇上有意将太子之位传于二殿下,只是碍于袁皇后才得作罢。<br/>这两年皇后多病,文帝对潘淑妃越发宠爱,已有大半年未曾到过正宫留宿了。而且对皇后的用品薪俸一度抑裁,袁皇后本来生情瀛弱,这一失宠更加心生怨恨,大病一场,至今不见回转。若非太子日日伺俸在侧,只怕早已不留于人世。为此,太子对潘淑妃和刘浚恨之如骨。<br/>薛宝至从奉皇命之后未曾与太子见面,但是对宫中消息却是不遗馀力的打探,这些不足为外人知的隐情他却是知道的一清二楚。赫连铁树本身便是大夏皇族后裔,以他的身份在京城之中创建帮派便是蹊跷,他的弟子与又与炙手可热的二殿下往来,只怕这不是什么偶然的事情,必有不可告人的隐秘之事!<br/>铁掌帮、大夏皇族后裔、二殿下,薛宝脑中飞快的转动着。突然之间明白了什么,这是一个多大的发现啊!炳哈,这么重要的情况自己以前竟然没有发现,不能不说是一种失败啊!太子与二殿下,嘿嘿,自己怎么竟然忘了,早从后世的史料中已然知道他们二人便是一对生死冤家。<br/>太子,二殿下,还有一个不甘失败的鹏城王。嗯,这下京城之中有趣了!<br/>薛宝发出会心的一笑,自己就好比是捕鱼的人,这水越浑岂不对自己越是有利,这样的游戏岂不是越来越有趣了。对张忠说道:“去吩咐兄弟们都撤了吧,铁掌帮暂时也不要去动他们了!版诉雷通,他的麻烦来了,快刀堂不是他能惹的起的!你这么对他说就行了,他是个聪明人应该明白的。”<br/>张忠点了点头,尽避他并不知道快刀堂是怎么回事。但是,对于他来说薛宝所说的每一句话都不容置疑!<br/>两人至前厅,吴有德和丁厚正陪着一个太监喝茶。薛宝知他是新提拔至上书房的太监,原来的丁恩现在已升为上殿总管了。连忙上前见礼,那太监一来薛府便收了不少好处,平日在深宫之中几曾有这种美事。和言悦色的对薛宝道:“薛大人不必客气,皇上圣恩眷顾,命大人即刻入宫面圣,咱们这便走吧!”薛宝道:“是,请公公容下官换身衣服!”他下朝之后便身着便服,这入宫还得换回官服。太监道:“薛大人请便!”<br/>薛宝换过朝服带着两名护卫和太监一起入宫去了!<br/>至含章殿,薛宝不但看到尚书令殷景仁和羽林军统领沈庆之在侧,还有卫尉袁承纲也在,倒是让他心中一怔。卫尉袁承纲本来是皇后的内弟,身份显赫,又担任着卫尉这个举足轻重的重要职位。可是,时运不济,作为皇后内弟又是太子的亲舅舅,他不但得接受潘淑妃的打压还得承受鹏城王刘凯康的排挤。因此,他虽然手握着卫尉这个重要的部门,可是已被削减的不足千人,而且尽是些老弱病残。与领军、护军、左右军相比,他这个卫尉已可以忽略不计。若不是刘湛被诛,这样的庭议是不可能论到他来参加的。<br/>薛宝与诸人见过礼站定之后还未见文帝前来,心里正自思量。却听沈庆之道:“薛大人,昨夜宫中出现刺客,皇上受惊龙体违合已经回宫休息了!”薛宝惊道:“刺客?皇上无恙吧?”<br/>沈庆之道:“皇上无恙,只是微微受到惊吓。末将与袁大人镇守皇宫,薛大人你驻守京城,宫中出现刺客都是我等的失职。龙颜震怒,命你我三人速查此事,薛大人可有高见?”薛宝心想,宫中出现刺客可是天大的事情,依着惯例便要关闭城门,全城封锁宵禁,彻底搜查可疑之人。可是,直到此时,方才命自己进宫,可是大不寻常。这事非同小可,自己却没听到半点风声,必是羽林军已严密封锁了消息。否则,只怕已传的满城风雨了。难道,这其中还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东西吗?<br/>故作十分惶恐的样子道:“下官不查被刺客混进宫城,死罪,死罪!”心中却是大不以为然,皇上真是怪罪,只怕已等不到现在了。果然,沈庆之道:“薛大人不必过虑,此事皇上并没有怪罪,召集我们来正是商议此事。这些人来历不明,但他们的目标显然并非刺杀皇上,本将如猜的不错,他们极可能今夜还会进宫,这也是没有打草惊蛇的原因!”<br/>薛宝道:“依沈将军这么说来,刺客并非一人?如果他们的目的并非行刺,那他们的目的是什么呢?”沈庆之道:“本将和袁大人同时发现刺客,看他们的身手极有可能是那些江湖中人,而且有五六人之多,但是他们都是单独行动身手也很了得,羽林军伤了不少却没一人拦得住他们。如果他们要行刺皇上那是易如反掌的事,据羽林军回报他们都是冲着内库房和正泰阁去的,不知薛大人有何高见?”<br/>薛宝道:“内库房?那不是皇宫存放物品的地方吗!文泰阁也是皇上放置收集宝物的贮地。如此说来这些人是在寻找什么东西才对!”“薛大人高见,本将和袁大人也正是这么想!皇宫守备森严,他们都能来去自如,如今目的不达,只怕难以罢休,后患无穷。因此,请薛人前来商量个万全之策!”<br/>薛宝瞥了殷景仁一眼道:“殷大人在此,必有指教。咱们何妨听听他的意见!”殷景仁微微一笑,心中暗道此人年纪虽轻,心思如此缜密,沈庆之和袁承纲无论官职阅历都是他不能比的,可是见识却不及他,真是可叹。我既来此,必不是偶然!<br/>对薛宝赞许的点了点头说道:“不敢,缉拿刺客是三位将军的本职,下官岂敢多言。此来是奉了皇上口谕要为三位将军讲述一个故事!”<br/>三人一起跪下道:“请皇圣谕!”<br/>殷景仁道:“皇上口谕,此故事经殷景仁之口传三位之耳,绝不可他传,违者斩!”“谨遵皇上圣谕!”三人齐道,心中却是满腹狐疑,不知什么故事如此重大,与刺客之事又有何关系呢?<br/>“皇上口谕已宣,你们起来吧!”三人站起身来。殷景仁道:“这也并不是一个单纯的故事,说来话可就长了,我华夏至三皇五帝开创天下,无不有所治,尧舜禹以贤治天下,千古流芳。周王以礼安天下,八方归贺。至秦皇法制天下,国富民强,天下一统,王道昌盛。尔后汉推崇儒术,四海威服。至三国儒学渐末,乱世起,佛道大兴。巨鹿张角立和平道,广为传播‘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天下响应,所倚者不过道,今北魏鲜卑不过索虏小儿,残忍好杀,却能得半壁天下,所倚者也莫不以道为本,方今我中原百姓无起反抗。我朝至先帝立国尊崇佛法,以佛为基。固此,方有今日南北佛道之争。何谓佛?何谓道?可笑我炎黄子辈却为北胡小儿所用!”<br/>三人之中,沈庆之和袁承纲都是武夫不识文墨,对殷景仁之方满头雾水全然摸不着头脑,只有薛宝心中似有所悟!<br/>只听殷景仁接着说道:“当年始皇帝励精图治一心想征服天下,当他看到《孤愤》、《说难》之时大为惊羡,为了得到这个大才华的人不惜发兵对韩国开战。这人便是韩非子,始皇帝得到他之后,大力推行法学改革弊政,韩非子极受重用,这一来便不免引起了他的同窗李斯的嫉妒,被设计陷害投入狱中,不久便给他毒死了!传闻他在狱中将他毕身所学写成一书,曰《王道天下》,意寓得此书必可兴王道安天下。可惜,他一死此书也落入李斯之手。李斯虽然妒才,却也并不是无能之辈,得此书之助更为始皇帝重用。秦国在李斯的帮助下最终一统天下,李斯也位极人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不能不说是他的师兄韩非子那本《王道天下》的帮助。自秦以来,阴阳、儒、墨、名、法、道各家争鸣,各有所长,始皇帝崇尚法学重用李斯,推行集权,自然免不了其它各学派的微言,更有儒生联和抨击朝政使始皇帝大为恼怒,纳李斯之计禁止儒生以古非今,以私学诽谤朝政。下令焚烧《秦记》以外的列国史记,对不属于博士馆的私藏《诗》、《书》等也限期交出烧毁;有敢谈论《诗》、《书》的处死,称赞过去的而议论现在政策的灭族;禁止私学,想学法令的人要以官吏为师。此令一出天下哗然,尤其受到阴阳、儒家的大力反对。一些阴阳学派的方士和儒生联合起来攻击始皇帝。始皇帝龙颜大怒,派人调查将那些有牵连的方士和儒生抓起来尽数活埋方才作罢。<br/>李斯此计将天下各家各派尽数得罪,畏于权势谁也不敢得罪于他,有墨家弟子好剑术,行刺李斯不得却将那本《王道天下》偷走了,细看之下一怒焚之。韩非子的毕身所学顷刻化为乌有。李斯位高权重,二世之后却死于赵高之手,大秦也因暴政而亡,天下复又大乱,民不聊生,天下各家各派也尽卷入其中。法、墨两家本有共通之处,这位墨家弟子至老方才恍然大悟,自己因意气之争毁了治世之道。于是,根据他的记忆将《王道天下》与墨家治国之策相结和写成了《王道拾遗》一书并传付弟子。<br/>沧海桑田,事过境迁。天下复又一统为汉所得,他的弟子也都是了不起的才智之士,以为凭着自己集法、墨两家所长定可受到重用。岂料汉武大帝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他所宣扬的经世之道,治国之策非但不为法、墨两家所容,更被儒家视为异端邪说,几遭牵连身陷牢狱,未几怏怏而卒!此书复又不知所踪,至汉亡三国鼎立司马氏专权。此书复又重现,并广为宣扬,他们鼓吹‘王道无种,破天而立’信徒迅速增加,声势浩大。当朝恐慌下令诛杀,经此打击,他们已不在明目张胆的活动,转尔而加隐秘也更具组织性。他们离经叛道,更为世所不容,百年来天下几经大乱,无论汉胡,前秦后燕十六国并立,却无一国一君接受他们的思想,大肆捕杀。最后,连佛道两派也卷入这场声势浩大的争斗中。”<br/>殷景仁继续说道:“到这一代,他们之中又出了一位了不得的人物,他学冠法墨两家之长,更对阴阳、儒、名、法、道、佛各派均有涉列,他便叫作孤胜天,被人叫做孤天王。嗯,当年下官还是只黄口小儿,先帝亦伐薪南山,孤天王的大名已经名扬天下!”说到这里,不胜唏嘘。<br/>薛宝望着殷景仁想道,他今年少说也有七十有余了,当时的黄口小儿任谁也想不到今天成了权倾天下的人物了吧。六七十年前时候正是中原大乱,群雄并起,十六国割据的混乱局面啊,即使是宋武帝刘裕那时也应该,只是个叫做寄奴的少年在种地砍柴维持生计吧!那时孤胜天已经名扬天了吗?那段历史的风云人物委实太多了。如前秦苻坚,南燕慕容德,大夏赫连勃勃,后燕慕容垂,西秦乞伏国仁等无不是纵横一方的枭雄人物。孤胜天历史之中未有这个名子。不过,自己没有听说过的并不代表没有。谁又能说的清楚千载之后的史记中不会出现薛宝这个人物呢?<br/>他心中暗自想着,听殷景仁接着说道:“孤胜天便是他们的首领,在他的领异之下破天教由暗转明,攻城掠地,势如破竹,赫连勃勃也在他的手里吃了败仗,一时党徒更是遍及天下,四方仓惶!”<br/>薛宝讶然道:“破天教?难道便是天下第一邪教的那个破天教?”当年,“响马堂”弓虽云率天下群雄剿灭“破天教”,时至今日,江湖中仍夸夸其谈,据为武林百年来盛况。殷景仁道:“不错,他们宣称‘王道无种,破天而立’便自命为破天教。想不到薛大人倒也知道这段往事,难得,难得!”<br/>“殷大人过奖了,下官也只是道听途说。侥幸听过这个名字罢了,又怎如大人亲身经历来得深切呢!”<br/>殷景仁听薛宝之言很是受用,微微一笑接着道:“又过了十来年,破天教的势力更为扩大,他们攻城池,分田地。无论士阀贵族,佛门宙宇道观清修之地一律烧杀捣毁,终于激起天下公怒。时南有先帝奉晋室之命登坛拜将率军讨伐,北有拓拔珪西有赫连勃勃三路大军并举,历时一年不克,双方伤亡惨重。最后在佛宗和道教两派的帮助下,终于攻陷不落城,孤胜天死于乱军之下,其余党徒一律枭首,无一人生还,声势浩大的破天教终于被消灭,但是搜遍不落城的每一寸土地,谁都没有找到那本邪书《王道拾遗》。后来,佛道反目成仇,方才听说这本书落在佛宗手中。这样的邪书自然不能留于人世,拓拔珪与赫连勃勃盛怒之下大肆屠杀佛门弟子,被迫于奈之下,佛宗只得将书焚毁并承诺不再参与尘世各派之间的争斗,并解散响马堂方才作罢。唉,只是世间的事哪能那么便宜说放便放,拓拔珪一心想要吞并中原,得不到《王道拾遗》对佛宗恨之如骨,几十年来佛宗被迫南迁,如今能在中原见到一座庙宇便是奇事了!”<br/>薛宝心里想道佛道之争原来还有这么个根源,响马堂原来是佛宗的势力吗?法、儒之争可安天下百年之治,秦始皇立法学,法家弟子个个为官,汉武帝崇儒,儒生地位超然,其它各派受到打压,生存的空间岸荡然无存。名、法、墨、三家更是断绝,阴阳派几沦为炼丹制药,佛道之争也就不足为奇了!如今道教的掌教无极上人不是便被封为护国法师吗?立道场,筑道坛,拓拔焘又改元为和平真君元,道教地位之尊,可说前无仅有。<br/>道教被北魏封为国教,可是佛宗除了在江南地位略高,与一般门阀士族拥有相同等的特权之外并不如何尊崇,只怕与这件事有关吧?<br/>沈庆之道:“殷大人,你说了半天难道这本奇书就这么毁了不成?”<br/>“奇书?”殷景仁一笑,说道:“若是当年你这句话出口便已入了邪道。当时谁都以为这本书已然被毁了,可是谁又想的到这本书却摇身一变,变成了劳啥子响马令说是号令天下。响马堂解散,这块响马令便由佛宗献给了先帝。先帝受禅继大位,玉道济战功卓著被立为司马举兵北伐,先帝便将这响马令作为兵符赐给了玉道济,后来玉道济因罪赐死,才有消息传出那块响马令藏着《王道拾遗》的秘密。可是,响马令从此却不知去向。多少年了,谁都忘了这件事,可是这些所谓的武林中人不知从那里得到的消息,还道这响马令还藏在宫中,岂不可笑?这位刘公公早年侍俸先皇,奉了先帝遗旨追查响马令下落。刘公公早年随先皇南征北战,多次护驾立下汗马之功位进一品,各位皇子在公公面前也得下拜,三位将军过来见过刘公公!”<br/>他这一说完,三人才发现不知何时殿上已多了一名老太监,佝偻着背憔悴不堪,被两个眉清目秀的小太监搀扶着,真好似一阵风也能吹倒。三人忙上前见礼道:“见过刘公公!”<br/>那刘公公只是点了点头,看也没有看三人一眼。对着殷景仁道:“殷大人,你可安好啊!”殷景仁深深一礼道:“托公公你的福,只怕没有几天好活的了,倒是公公你越发精神了呢!”<br/>刘公公笑而不言,看了三人一眼这才说道:“咱家早年奉了先皇遗旨,这本邪书自然不能落在旁人手里,可恨玉道济死时才方透露出那块先帝当年赐他的兵符暗藏了《王道拾遗》的秘密,否则咱家又怎在这宫中等的这么多年都探不到半点消息呢,三位将军都是皇上身边的得力大臣,咱家怎敢劳动三位呢!依着皇上的意思找出兵符还得落在三位将军的身上。”说完,意味深长的看了三人一眼。<br/>三人忙说道:“不敢,有公公在此,下官等人一定配合公公的行动。”<br/>“甚好!”刘公公点点,然后说道:“玉道济这厮当真是该死,明知兵符之中藏着这惊天的秘密还处心积虑的瞒着先皇,可恨!三位将军可不要步了他的后尘啊!”三人忙不迭道:“不敢,玉道济胆大妄为当真是该死,下官怎会学他呢,公公明鉴!”各人心中都是走马换灯笼般的想着,这半死不活的老太监既奉了先皇的遗旨,只怕当真有很大的权力,殷景仁这老狐狸对他都须客客气气,我们何苦得罪于他。<br/>刘公公的目光从三人身上缓缓扫过,然后停在薛宝的身上点了点头,道:“很好,了不起啊,想不到能在宫里见到如此高手,不知薛大人师承那一位高人啊,咱家这些年呆在宫中当真两眼昏花了,薛大人不要见笑。”说着,低低的咳了一声,两个小太监连忙轻轻的捶着背,好像直要断气了一样。半睁半闭的眼睛轻轻的从薛宝身上瞟过,薛宝只觉心头如同针刺了一下,心中暗惊,看不出这半死不活的老太监却是个高手,当真是走眼了。说道:“公公夸张了,下官学得几手三脚猫的功夫作为防身之用,怎入得公公法眼,见笑!”<br/>“三角猫的功夫吗?”刘公公缓缓闭上眼睛,除了薛宝谁也没看到他眼中凌厉的精光。薛宝暗叫了一声好厉害的眼神,对他的忌惮更是多了几分。瞧他的表情也不知是喜是怒,一时情形陷入莫名紧张之中。殷景仁见机不妙,忙道:“公公此来,不知皇上可有什么谕示?”<br/>“嗯,瞧咱家这记性!”他轻轻拍了拍额头,然后说道:“皇上倒也没有什么旨意,三位将军肩负着守护京城的重任,皇宫之中的安全自然也少不了三位大人。嗨,这些江湖匪类也妄想夺取兵符,当真是胆大妄为之极,咱家守了这几十年就为了这东西,咳咳,先皇的遗命咱家怎敢忘怀呢,这些江湖匪类虽然自命不凡,却也未必没有过人之处,他们要来就让他们来好了,谁也说不准这东西便藏在宫中什么地方被他们找出来呢?咱家便也安心安成了先皇遗命,三位大人也是大功一件,三位将军说是吗?”说罢,眯着眼瞅着三人,眼光又恢复那老眼昏花的样子。<br/>三人忙道:“一切谨遵公公吩咐!”心中都想原来想来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招内松外紧的招儿也倒也使得妙。<br/>刘公公点点头道:“很好,很好。嗨,外面的风真大啊,小二子,走吧,咱们还是回去吧!老了不中用了,一点风霜也挡不住了!”小太监连忙应了扶着他颤巍巍的去了。<br/>殷景仁见老太监一走,自已的任务也完成了,哈哈一笑道:“如此有劳三位将军了,下官家里尚有要事,先行一步了!”说罢也赶紧开溜了。颤巍巍的样子,不过走起来倒比常人也不逊多让。留下三人面面相觑,商量一阵大致议定沈庆之和袁承纲带兵暗伏在皇宫,薛宝伏于宫外严防京城四门方才各自回去布置!<br/>“大人,你总算回来了!”<br/>薛宝还未入府,张忠,丁厚已经迎了上来。“怎么了,出了什么事吗?阿雪姑娘怎么了?”薛宝问道。<br/>两人轻轻的笑了一声,道:“大人,阿雪姑娘的伤势已经没什么大碍了,这会儿还在后院调息呢,你放心吧!威远镖局的石总镖头前来拜访,已经在等候多时了。”<br/>“威远镖局?”薛宝一怔住。要说京城中的出名人物,便不能不说威远镖局的总镖头石和平。据说他年少成名,白手起家一手创办起威远镖局,近年来威远镖局声威日渐响亮,这位当代五禽拳的后起之秀已与关万重齐名,威远镖局在江南的势力已不弱于花、柳两大世家。只是石和平一向为人低调,谦逊有礼,与官府也多无往来,实在想不出他登门拜访是为了何事!<br/>“大人,你还记得前几天批复威远镖局的通关文牒的事吗?石总镖头此来正是为了答谢大人呢!”听到张忠如此说,薛宝才想起来的确前几日曾批复过一本允许威远镖局通行边关的文书。<br/>因为南北多年来战争不断,边关也一直处于封锁状态,直至近年来局势渐渐稳定,边关才又开放。不过,进出边关仍然是盘查很严的,没有官府发放的通关文牒是不可能自由出入的。威远镖局声势日隆,近年来有不少通行于南北的客商慕名上门,但是却一直拿不到通行边关之间的文牒。薛宝上任后,威远镖局又旧事重提,薛宝倒是干脆,未作犹豫大笔一挥便批准了。未想到总镖头却为了此事亲自登门,是不是有些小提大作了呢?<br/>薛宝虽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不过,威远镖局总镖头亲自登门,他少不得要应付一下。而且他对这位五禽拳的后起之秀也着实是仰慕已久的了。<br/>此时,石和平和管家谭伯正由吴有德陪着在大厅喝茶,张忠丁厚随着薛宝刚一进入院子他便已听到了脚步声,错落稳健的脚步声中夹杂着一个极其细微的踏步声,不仔细去听根本听不出来这么细微的声音,而且来人似乎并没有刻意去掩饰,每踏一步都是那样极其自然,轻矫。难道这便是那位大人吗?石和平心中一动,关于薛宝的种种传闻他身处京城又岂会没有耳闻。而且,外面传的风风雨雨,这位薛大人身手了得更是五禽拳高手关万重的得意弟子。石和平对这些传闻自然不足为信,关万重是何许人他比谁都清楚。不过,对于这位年纪轻轻的丹阳尹大人身具武学他倒是深信不疑的。可是,仍然没有想到薛宝的身手已经达到了这种地步,从他的脚步声听来,毫无疑问这位大人修炼的内功已经达到了一定的火候,只怕是自己也难望其项背。<br/>他心中虽然惊讶莫名,面上却是如常没有任何显露。多年的江湖打拼,出身入死他早已学会了如何自处,如何与官府打交道。装作若无其事的喝着茶,吴有德轻声道:“大人回来了!”<br/>石和平这才赶忙站起来,随着吴有德向前紧走几步,抱拳一礼道:“小民石和平参见薛大人。”薛宝打量着这位京城大名鼎鼎的威远镖局总镖头,只见他中等身材看上去三十八九岁,相貌倒是极其敦厚斯文,丝毫看不出武人的粗犷和霸气,倒是有几分儒士的风采。<br/>盛名之下无虚士,这是薛宝一惯奉行的原则和观点。对于这个世界的每一个人他都不敢小看,也不会犯以貌取人的错误,这是他生存的基本原则!<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