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澄从浴室出来的时候看到庄郁林坐在他的床上一边吃着小吃一边看着电视。
他翻了个白眼，这家伙不会回自己的床吗。
他想把庄郁林赶到另一张床上，但对方死活不肯，手指飞快地按着遥控器。最后像是终于找到了一部有兴趣的电影，眼睛专心致志地盯着屏幕。
顾澄叹了口气，一屁股坐到床上。
庄郁林给他挪了个位置，并且递给他一串关东煮，然后不情不愿地去洗澡了。
顾澄瞄了眼电视，发现庄郁林点的是恐怖片。他躺到床上，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耳朵听着那些恐怖的音效。
过了十五分钟，庄郁林擦着头发出来了。在头发还往下滴着水的时候，他把毛巾扔到了一边，然后又黏在了顾澄的床上。
顾澄皱着眉，把毛巾又扔到了对方头上，示意庄郁林把头发擦干。反正他已经不奢望他会回到自己的床上。
电视里传来一阵恐怖的尖叫，庄郁林一下子停止了所有动作，整个人抖了抖，僵在那里。
顾澄疑惑地看向他，发现对方眼神游离，就是不肯看向电视。
“你该不会是”
这时候对面又传来一声恐怖的音效，庄郁林连指尖都在发抖。一把扔掉毛巾，扯着被子整个盖到了自己身上，然后眯着眼睛偷偷看向电视。
顾澄好笑地望向他，因为胡乱擦了一通，庄郁林现在头发翘得像鸟窝，整个人缩在被子里。
“我说，有那么害怕吗？”
庄郁林没理他，想把电视关掉，但又不敢伸出手去拿遥控器。
“不是你自己点的么”顾澄找到遥控器，换了一部电影。
庄郁林伸长脖子呼了一口气，躲在被子里让他有些热。
“刚才没注意看”他嘟囔着。
“我还以为你看得很认真”顾澄嘲笑着，又换了一个电影。
“等等，就这个好了”
顾澄按照他的指示按下按键，发现是一部日本的片子。
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电影以唯美的镜头开始，女教师在全班学生面前讲述着自己的遭遇。
孩子们天真无邪的笑容和血腥暴力的场景交织着，看到最后顾澄有些手脚冰凉。
庄郁林看得很认真，特别是在少年砍死并肢解自己的女友的时候，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表情就像是在渴望着什么。
“真难以想象，我竟然在一部犯罪电影中产生了对爱情的向往”
他叹了口气，闭上了眼睛。将头枕在枕头上休息了一会。
顾澄不知道该发表什么感想，他翻了个身，背对着庄郁林。
不一会，他听到背后传来的声音。“有时候，我甚至能理解这样的心情”
过了好一会，顾澄才反应过来是在跟他说话。
他翻了个身，两个人面对面，庄郁林还是闭着眼睛。
“我也像他一样，从来没有得到过来自父母的爱”
顾澄想起了庄郁林的父母，像是贵族一般的一家人。他一开始真的以为庄郁林只是一个被宠坏了的小子。
他伸出手，握了握对方的肩膀。
顾澄平时从不与人有过多的交流，所以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另一个人。
庄郁林睁开眼睛，看到顾澄近在咫尺的脸，他从来没见过这么纯粹的黑色，冷冰冰的黑色。
庄郁林伸出手，靠近了点，搂住顾澄的肩膀。顾澄僵了僵，感受到庄郁林的呼吸拂过他的喉结，热热的。
这个姿势不太舒服，他想稍微挪动一下，但是庄郁林握得很紧，他不太挣得开。
鼻尖充盈着淡淡的味道，很快的，他就困了。入睡之前，他听到隐隐约约的声音传来。
“但是我不会变成那样的”
机票订在第二天的十二点，坐计程车回去的时候庄郁林报了个陌生的地方。
顾澄疑惑地看向他。
“我想先回家一趟”
好吧，这应该花不了多长时间。那里并不是对方真正的家，他经常忘了这一点。
车开进了一片寂静的别墅区，坐落在山脚下，再过去就是有名的湖区，环境很好。
他们在其中一幢独门独院的房子面前下车。拖着行李箱打开门的一瞬间，庄郁林的眉头深深地皱了起来。
屋子里一团糟，一个和庄郁林长得有三四分像的小男孩正站在客厅里玩飞镖。
顾澄好奇地打量了一下屋子。想不好该用什么词来形容，这大概是他见过的最好的房子。
他看了看庄郁林，很普通。但这个男孩就是生长在这样的环境里，别墅豪车。
正玩得起劲的小男孩听到开门的动静，跑向庄郁林。
“哥，你终于回来了！”
庄郁林没搭理，瞟了眼堆满茶几的零食，大喇喇摆在客厅里的山地自行车，狠狠瞪了他一眼。
小男孩好奇地盯着顾澄，最后他向顾澄招了招手。顾澄也向他笑了一下，这简直就是庄郁林的缩小版。
“你怎么进来的？”
“姨妈给了我钥匙”男孩挠了挠头，看了看客厅里乱糟糟的环境，大概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今天星期几了，你是不是又逃课”
“没有！今天下午学校全体放假了”
“鬼才信你”
庄郁林翻了个白眼，拖着行李箱拉着顾澄走到了自己房里。然后找了一个家政阿姨来打扫房子。
顾澄走进庄郁林的房间，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但色调很舒服，每一样东西都放得整整齐齐。窗边的几个画架上放着几幅还没有画完的画。
他默默地看着庄郁林把箱子里没穿过的衣服挂到衣柜里，站了一会，他坐到了旁边的一张沙发椅上。
“那个小男孩是你的弟弟？”
“我的表弟，我妈最宠他”
认识这么久了，顾澄很少听庄郁林说过他家里的事。
“现在还在读初一，不过太调皮了，经常逃课”
顾澄笑了一下，“长得和你挺像的，但性格完全不一样”
庄郁林很想问问他是什么性格，但想了想又闭嘴了。过了一会他又开口——
“你想要搬到这里和我一起住吗？”
“啊？”顾澄愣了一下，怀疑自己听错了。
“没什么”
庄郁林还想说什么的时候又被打断了。
“哥，我来帮你！”大概是玩厌了飞镖，小男孩又跑进他房里。
庄郁林痛苦地呻吟了一声，捂住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