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班仍然沉浸在秋游之后的兴奋感中。
等把小鬼送到学校，庄郁林踏着铃声进了教室。他破天荒的朝他的同桌打了个招呼。
陈欣豪见鬼似地抬起头，好像在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问题。
庄郁林没理会他的反应，管自己把书从书包里一本本拿出来。
立刻地，他调整了自己的表情。将脸上的肥肉挤出一个微笑的表情，“嗨”。
庄郁林回了他一个淡淡的微笑，然后趴在桌子上开始新的一天。
傍晚他站在走廊上等顾澄的时候，看见林肖从班级里走出来，他现在仍然是顾澄的班主任。
林肖愣了愣，但随即朝他原来的学生打了个招呼。
“在等顾澄吗？”他问。
“恩”庄郁林点了点头。
“好样的”林肖拍拍他的肩膀，然后笑着走远了。
真是奇怪的老师，但也是他第一个不太讨厌的老师。他现在的班主任是一个盘着头发的上年纪的女人，每次庄郁林一睡觉，就能感受到她鹰隼一般的视线直直盯着他。
林肖走后，班里的学生就像是要迁徙到另一个地方的鱼群般蜂拥而出。他很容易地就看到了顾澄，人群中他总是要比别人高出一个头。
紧接着他又看到一个扎着高马尾的女生跟在后面。庄郁林挑了挑眉，没想到他原来班级的学习委员还是和顾澄在同一个班。
陆望舒在看到他的时候还和他打了个招呼，她对每一个经过的同学都露出甜甜的笑容。庄郁林这才发现她的个子也很高，只比他矮了一点点，他甚至从来没好好正眼观察过这位学习委员加班花，在过去一年的时间里。
走到门口的时候已经有很多学生站在那里等着家长来接。庄郁林奋力挤出人群，从初中开始，他就开始自己回家了。
一辆蓝色的奥迪低调地停在路边，有个男人靠在车门上。
当他经过这个男人的时候，意外地被叫住了。庄郁林疑惑地回头，确定他是在叫自己的名字。然后他又看了顾澄一眼，顾澄也摇了摇头。
“怎么，不认识我了吗？”男人笑的时候露出两颗不明显的小虎牙。
蔡横今天没戴眼镜，穿了一套休闲西装。庄郁林仔细辨别，才从他的轮廓中依稀看到了之前的影子。
完美的变装，他想。
蔡横望了一眼来往的熙熙攘攘的学生，打闹着，欢笑着，各自回家。
“年轻真好啊”他发出一声感叹。
庄郁林知道他的官方年龄是二十六岁，他对此不置一词。
“有事吗？”
“没事，顺路过来看看”，他仍然靠在车门上，风轻轻吹拂着他的头发。不错的外形吸引了不少女生的目光。
“不介意的话，我可以送你们回家”说完他拉开车门坐进了车里，女生们还好奇地观察着这边。
“上来吧”他偏了偏头，示意他们进来。
庄郁林犹豫了一下，看顾澄没什么反应。他抿了抿嘴，两个人一起坐进了后座。
车里空间很大，萦绕着一股清爽的味道。一路上谁都没有说话，当车七拐八拐地开到小区门口时，庄郁林已经有些后悔了。
平时走路半小时的路程，开车也花了二十多分钟。路上行人很多，车子要掉个头都很困难。
“下次再来找你们”蔡横说完这句话就扬长而去了。庄郁林到下车还没搞明白他到底是来做什么的。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秋天很快就溜走了。当北方迎来了第一场冷空气时，庄郁林开始穿起了外套。
走在清冷的路上，泛黄的梧桐树叶打着圈儿地飘落下来，在地上堆成厚厚一层，等着人来清扫。
他从外套口袋里掏出手机，犹豫着发了一条短信。
“我表弟又过来了，嚷着要你教他作业”
手机很快震动了一下。
“同时教你们两个，我也很累的”后面还加了个苦恼的表情。
庄郁林勾了勾嘴角，把手机又放回口袋里。
一进门，他表弟玩飞镖玩得正起劲，把客厅里搞得一团乱。从小学到初中，小鬼似乎是把飞镖当成了他唯一的事业。
忽视了他刻意的讨好，庄郁林习惯性地一把把他拎到沙发上，倒出了他所有的作业。
“你做什么！”
他扭动着要挣脱他的控制，途中还乱扔了几个飞镖。初中的小孩子身体长得很快，庄郁林已经有些制不住他了。
“快做作业，待会顾澄要来，你得问他问题”他故意板起脸。
“可是我为什么要问他问题！”
“你不是喜欢他吗？”
“我是喜欢他，但我为什么要问他问题”
“哪来这么多为什么，快做！”
两兄弟还在争吵的时候，门铃被按响了。庄郁林狠狠地瞪了李焚一眼，示意他不要乱动。
打开门的时候，顾澄就站在门口。他穿着一件看起来有些旧了的外套。
顾澄进门的时候顺便给了庄郁林一个信封，他接过之后看了一眼，嘴角刚刚升起的笑容一瞬间沉寂了下来，抿成一条直线。
里面放了厚厚的一沓钱。等顾澄坐到沙发上之后，他又把信封递给他。
“你不用还我”
顾澄抬头看了他一眼，似乎是不理解为什么对方在一瞬间沉了脸色。
他无视了庄郁林伸出来的手，纯黑的瞳仁一瞬不瞬地看着他。
两人僵持了一会，李焚本能地察觉到气氛有些不对，他挪远了一点，装作在认真地做作业，时不时地拿眼角偷瞄着屋子里另外两个人。
最后还是庄郁林妥协了，他收回手，随意地把钱放到了旁边的柜子里。然后转身也坐到了沙发上。
“小鬼说想让你教他做作业”他说着，眼睛却没有看向顾澄。
李焚刚想抗议，被庄郁林狠狠地瞪了一眼，一瞬间安静，他撇了撇嘴。
顾澄看向一脸委屈的男孩，笑容不知不觉柔和了下来。
一下午，顾晨都在和他一起做作业，讲解地十分详细。庄郁林坐在一边看着他们，手指飞快地转着他表弟的一支笔，不知道在想什么。
“老师绝对会对我刮目相看的！”男孩兴奋地看向顾澄。
庄郁林哼了一声。
“你到底什么时候回家”
“姨妈说让我多呆几天”男孩挑衅地看着他。
庄郁林翻了个白眼。
“下次你再提姨妈两个字，我就把你扔出去”
“看吧，我就说他很凶”男孩无奈地朝顾澄耸了耸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