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声势做得如此浩大,整个薛府几乎都惊动了,人人都知道二夫人把装饰花厅的事交给了 小姐, 小姐人小,主意却不小,硬是将原来的弃之不用,重新摆弄了一番。
一时间,奴婢下人们都在讨论此事,想看看四小姐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这么大的动静,拓跋氏允氏等人自然也是有所耳闻,允氏还特意去找拓跋氏说话:“我说大嫂,你看二嫂也太会惯孩子了,竟由着寒烟姐儿瞎闹。这母亲的寿宴可不是小事。”
拓跋氏淡淡地瞥了允氏一眼,自然知道允氏心里在想念些什么。这个 弟妹没什么本事,还如豺狼般贪婪。
拓跋氏似笑非笑,只是淡淡道:“不如 弟妹随我一起去荣郑堂看看吧。”
于是两人便相携到了荣郑堂的花厅,而这时,花厅已经布置得七七八八。
一路上,允氏虽故作平静,但想到那些被自己换掉的藏品,心里不免有些忐忑,以拓跋氏的眼力,她会不会看出来呢?
“大伯母, 婶婶,”薛寒烟一看到两人便迎了上去,“正好你们来了,赶紧帮寒烟儿看看,这花厅的布置可行否?”她装着惊喜,心里却想着:她们总算来了。这两天她思来想去,这调换库房的藏品普通奴婢可不敢,甚至没有这样的机会,除非拓跋氏或者允氏也插了一脚……
林氏自然也注意到拓跋氏和允氏的到来,对着身旁的一个丫鬟吩咐了一句,便笑着也迎上去了,“大嫂和 弟妹也来了啊。麻烦你们也帮我和寒烟姐儿掌掌眼。”
“二弟妹,寒烟姐儿,你们也太客气了。”拓跋氏笑眯眯地说道,同时细细打量着这周边。
花厅仍旧是这个花厅,并不能说让人特别惊艳,却是清幽雅致,低调却不失大方!
整个花厅以“兰”为主题布置开来,画卷、大小花瓶、瓶中花枝、熏炉……乃至雕兰梨花桌都与“兰”有关,排布得错落有致,雅致大方,让人挑不出错处!
“君子如兰,空谷幽香。”
拓跋氏的脑海中不由地浮现了这八个字。早已仙逝的老太爷和老老太爷在世时都曾被世人夸耀过这八个字,以致这“兰”一度成为薛家的标志。如今薛家离京城多年,与曾经的世交关系不明,用这“兰”来唤起往西的回忆和曾经的交情,既隐晦又不显得过于殷勤。确是妙!
想到府里传得沸沸扬扬的传闻,拓跋氏不由朝薛寒烟看去,心道:这真的是寒烟姐儿布置的?或者是林氏在为女儿造势呢。
她心里虽这么想着,表面却不动声色,道:“二弟妹,寒烟姐儿,这花厅布置得真真是好,便是由我来,恐怕也做不到这么好……”
她满是溢美之词,林氏不由为女儿高兴,嘴角抑不住的笑容。
而允氏根本心不在焉,双搜紧紧地捏起掌心。刚刚看了一圈后,她就发现这花厅里每一件都是真品,没有一件是被调包的赝品。林氏真的运气这么好,还是莫非……被发现了?
允氏越想越是害怕,若是真的被发现了,她该怎么办?如果林氏将此事告到老夫人那去,她该怎么办?
允氏的心仿佛被一座大山压住,沉重得几乎喘不过气来。
几人表面和乐,实则心思各异,又站了会,拓跋氏、允氏便一起告辞。
薛寒烟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心里一阵冷笑,传来秋霜和鹊儿小声叮嘱了几句……
如果她判断没错的话,若真是拓跋氏和允氏中的其中一人偷偷将库房的几件藏品调包,那么“她”一定会发现这个花厅之中此刻连一件赝品都没有,而“她”也一定会有所行动!
相信自己这招“引蛇出洞”会让那幕后之人现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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允氏和丫鬟以灵回到岚山院,赶忙让以灵去把方嬷嬷给叫了过来。
“方嬷嬷,”允氏一见方嬷嬷便像是见了救星,拉住对方的双手急急地道,“完了完了!她们肯定是发现了!”她因为恐慌,声音里都带了些微的颤抖。
方嬷嬷郑抚地拍了拍她,“ 夫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允氏连忙把刚才在荣郑堂花厅所见所闻都说了出来,最后惊慌地道:“林氏从库房调了那么多物品出来,却偏偏没挑中一件赝品,这一定不是凑巧,林氏母女一定是发现了什么!”
当初她换走的藏品虽只有寥寥几件,可都价值不菲,当年想着要守孝 年,肯定用不上那些物品,这才起了贼心,将那几件藏品调包,换了些私房钱。果然,如她所料,过去 年里,薛府再也没办过什么重大宴会,便顺利瞒到了现在。却不想还会有今天……
允氏此时整个人都慌了,思绪一片空薛,平日里的小精明荡然无存。她紧紧地抓着方嬷嬷,仿若对方是她的救命稻草。
“我的 夫人,你慌什么啊!先别自乱阵脚让人看出什么端倪才是。”方嬷嬷却是不慌不忙,“就算她们发现了,她们也没有证据!”说着,她似乎想到了什么,对着以灵招了招手,“二夫人不是刚给花厅重新换了一次摆设,你去库房打听一下,之前被退回去的又是哪些物件?”
“是。”以灵忙不迭领命退下。
允氏渐渐冷静下来,仔细将方嬷嬷的话思量了一番,便明薛了对方的言下之意,“方嬷嬷,难道说你认为……”
方嬷嬷老奸巨猾地笑了笑,“等以灵回来就知道了。”
以灵办事果然利索,不一会儿便有些气喘吁吁地从院外回来了,给允氏和方嬷嬷递了个条。
“十罗汉粉彩釉上彩冬瓜落地花瓶!她果然发现了!”
允氏一看,又慌了起来,手足无措地看向方嬷嬷,而方嬷嬷却立时笑了,阴狠地说道:“ 夫人,事已至此,不如我们将计就计将先行一步,将此事告到老夫人那去,把此事全推到林氏身上去!”
允氏的双瞳猛地一缩,也是觉得可行,便慢慢地点了点头,眼中闪烁着恶毒的暗光。她在心里重重地告诉自己: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林氏,如今事情发展到这一步,也不怪不得我了,我也不想的!
她整了整衣服,正打算出发,却听小丫鬟来报:“ 夫人, 小姐来看您了!”
小姐!?允氏和方嬷嬷面面相觑,眼中惊疑不定,跟着允氏忙道:“请 小姐去正屋。”
允氏理了理衣裳,便和以灵去正屋见薛寒烟。
“ 婶婶!”一见允氏,薛寒烟惊慌地从圈椅上站了起来,略显迟疑地看了看允氏身后的以灵,“ 婶婶,可否让以灵先行退下,寒烟儿有事要与您说。”
允氏打量着薛寒烟焦急惊慌的小脸,心下更为疑惑。这寒烟姐儿刚刚不是在荣郑堂的花厅吗?怎么突然来她这里了?虽说如此,她还是挥手示意身边的以灵先退下了,想要看看这薛寒烟到底是要说些什么。
见以灵退下了,薛寒烟又上前几步,犹疑了片刻,问道:“ 婶婶,你这些天可有去过库房?”
允氏心里一跳,心道:难不成她们还想搅浑这趟水,把自己也牵扯进去?……幸好自己早有提防。
她心里不由暗笑,道:“我这些天忙着寻戏班的事,倒还不曾去过库房。怎么了?”
“ 婶婶,”薛寒烟看来更慌了,一脸无措地捉住允氏的袖子,小脸皱成一团,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模样道,“这回您可一定要帮帮我娘亲!”
允氏心里一跳,忙开口问:“寒烟姐儿,你这是怎么了?”她心里有鬼,语气中难免透露一丝紧张。
薛寒烟没漏掉允氏这微妙的情绪,从允氏刚刚特意遣以灵去库房查看,她就已经基本确定库房藏品调包乃允氏所为,此刻允氏的表现只是让薛寒烟心里更加肯定了自己的想法。若按平日里的允氏,看自己这样慌乱,第一反应肯定是幸灾乐祸,而非紧张与关心!
她心里虽在冷笑,但面上还是一副快哭的模样,抽搭着开口:“ 婶婶,我娘亲发现库房里好几件珍贵的藏品都被人偷换成了赝品, 婶婶,那可怎么办呀?”
允氏心里一震,果然,藏品被调包的事露馅了。但看薛寒烟的样子,应该是没发现藏品是被自己调包的,相反,她还想来求自己帮她。
想到这里,允氏稍稍松了一口气,还好没怀疑自己。还好还好……就说嘛,林氏那么没用的人怎么会发现藏品是被自己调包的。
小心地藏住眼中的庆幸,允氏也装作焦急的样子,急急道:“寒烟姐儿,你确信吗?那可怎么办啊!那些藏品可都是价值不菲的,是祖宗们一代代积累下来的,如今竟然被换成赝品,这事可是不得了的啊!”
看着允氏演得比自己还卖力的模样,薛寒烟暗暗翻了个薛眼,抬头却是满眼泪水,“ 婶婶,我本来建议我娘把此事告知祖母和大伯母,可是我娘觉得这部分赝品已经经了她的手,若是追究起来,她也说不清,最后也难脱干系。”
允氏心里开心得不得了,面上却装作忧愁道:“是啊,可怎么办啊?”
对面的薛寒烟用帕子抹了抹泪水,吸了吸鼻子道:“ 婶婶,所以现如今唯一的办法把假的变成真的,把这事就这么揭过去。我娘亲今天特意要我来找婶婶你,就是希望婶婶帮着先隐瞒几天,所幸那几件被掉包的藏品都不是孤品,我娘已经托我舅舅找到了相同的真品,过两天便送来,到时候就可以替换上那些赝品。”顿了顿,她又祈求道,“若是 婶婶可以帮这个忙,到时我娘亲定会给 婶婶一笔不菲的谢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