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城墙的后方并无宫檐露出,就证明墙另一侧是圣阴宫外,可那城墙甚高,她二人如今术法皆无,只能靠力气翻墙,但就算她俩叠加在一块,恐怕也摸不着那城墙的边。
画矜皱着眉陷入沉思,禾曦见她驻足,便压着声音道:“怎么了?”
她刚想开口,却忽地瞥见城墙角边上有棵大树,顿时喜上眉梢,小声道:“你会爬树不?”
禾曦狐疑,“爬树?”
画矜指了指那颗大树,“能爬上去吗?”
禾曦露出一副原来如此的模样,得意的挑了下眉眼,“我们梧禹山就树多,我一小就在树上长大!”
可事实根本不是这么一回事,她们溜到树下,禾曦竟然上不去,眼下正踩着她的肩膀,奋力的抱着树干往上爬。
画矜用力再撑了撑肩膀,欲哭无泪的低声道:“你不是说在树上长大的吗?怎么还这般费尽!”
禾曦一手抱着树干,一手伸向那根粗树枝,拼尽所有力气,终于拉住了那节粗树枝,她顶着一头落叶,有些难为情的低头看向画矜,“那都是我小时候的事儿了,化形后难免生疏了些。”
她的脚这才离开了画矜的肩膀,画矜如释重负般松了口气,遂催促道:“动作快点!这地方太显眼!”
禾曦手都被蹭破了皮,咬牙强忍着爬到了另一节粗树枝上,她抱着树枝深深的吸了口气,“天啊,好歹我也是梧禹山的公主,天君亲封的水神,竟然沦落到了爬树的地步!”
画矜翻了个白眼,她还是堂堂幽都魔姬呢,不照样去了九霄云当仙婢,爬个树有什么可委屈的,遂再次不耐的催促道:“赶紧站起来,跳到城墙上。”
那节树枝虽粗壮,却明显承受不了两个人,且还需要一人来把风,所以她只能眼巴巴的在底下干着急。
禾曦晃晃悠悠的站起来,小心的朝城墙那边挪着步子,这树枝虽说离城墙略近,但中间却隔着点缝隙,此处又着实有些高,她不禁畏惧的瑟缩了下。
画矜在下面着急的唤道:“赶快跳上去啊!”
“知道了,知道了。”禾曦不耐的应了声,心底却有点发怵,她一咬牙使劲抬腿奔着城墙一跃,刚晃悠着身子站稳,就听下面不远处传来一道厉声。
“什么人!”
画矜一惊,看着飞奔而来的一众侍卫,朝着上面的禾曦大呼:“快跳下去!”
禾曦也甚是惊慌,她抬眼看了看城墙外,竟然如此之高,不禁胆怯,愣是不敢挪步。
可那群侍卫离他们俨然只有十来步的距离,画矜若爬树怕是来不及了,只能朝禾曦急切的呼喊:“你倒是跳啊!”
禾曦没骨气的垮下一张脸,懦懦的道:“我……我害怕。”
画矜真是要被她气死了,而那群侍卫已然近身,带头的侍卫统领指着城墙上的禾曦喝道:“抓住她!”
画矜顾不上别的,拿起地上的一块石头,朝着禾曦猛地一扔,禾曦脸色一变,本能的向后闪躲,脚下却一个不稳直接掉到了城墙外。
“啊~~~~”
听到禾曦的这声惨叫,画矜甚是舒心的松了一口气,而她自己却已被侍卫团团包围。
她脸上堆满了笑容,尴尬的站在那。
领头这侍卫统领一身黑色盔甲,脸上有两撇八字胡,只见他脸色一阴,冷声朝旁边几人道:“你们去追刚才那女子。”复又盯着画矜,“把她带走。”
……
此时,夜晚的天幕渐渐被拉开,在西边护城河附近,玄衍已然找到了画矜昏倒的地方,他盯着地上那根手指印,眼底渗出几分摄人心魄的寒意。
司泽惊诧道:“这莫非是小初留下的?”复疑惑不解的看向玄衍,“可这是什么意思?”
玄衍望了望城中心露出的黑色宫檐,低沉的道:“圣阴宫。”
“圣阴宫?”司泽一头雾水,“帝神的意思是,小初是被夜书白的人抓走了?这……何以见得?”
玄衍眼含深意的看着那根手指印,“指印指向城中心,拇指为五指最大。”
司泽恍然大悟,“城里最大的自然是圣阴宫,小初果然聪慧!”他不禁佩服道:“不过,帝神您也真厉害,如此隐晦的暗示,您竟然看得出来!”
玄衍轻瞥了他一眼,道了句“心有灵犀。”便抬脚朝圣阴宫方向而去。
司泽错愕了一瞬,讷讷的嘀咕,“他俩不会真有事吧?”
他回过神,追着他的脚步,“诶她夫君,等等我啊!”
玄衍没搭理他继续飞快的挪步。
司泽跑到他旁边,“你说夜书白抓小初做什么?”
玄衍不做声,也在想这个原因。
“对了!曦儿会不会也是被他们抓走的?”司泽继续问。
玄衍还是没回答,却猜测大约是如此。
“帝神,您倒是回应下啊,我这都急死了。”
玄衍不耐的冷声道:“那你就走快点。”
司泽:“……”
……
画矜原以为她会被带到之前那个房间里,但没想到的是,这群侍卫竟然把她带到了圣阴宫的正殿——十煞殿。
那两个驾着她的侍卫猛地将她丢到地上,带头的侍卫统领朝前恭敬的道:“城主,这女子鬼鬼祟祟的在西南城墙角,与其同行的还有个翻墙而逃的黑衣女子,已经派人去追。”
听这意思,这些侍卫好像不知道她们是被抓来的?画矜有几分疑惑,揉了揉胳膊,抬眼看向正前方,她倒要看看这夜书白究竟是何许人物。然台阶之上竟被黑色纱幔所遮,里面隐隐约约有个人影,剩下的完全看不清。
良久,从纱幔后面传出一道声音。
“不必追了。”
这声音甚是动听,魅惑中却带着一丝奇怪的空灵之感。
画矜有几分好奇,不禁将目光锁在那纱幔后的人影上。
“是。”这侍卫统领毕恭毕敬的应了声,“城主,这个女子作何处置?是关进地牢,还是送到阿鼻苦狱?”
要不要这么凶残?
画矜微怵,稳住心神抢先一步开口,“大荒皆传夜书白城主一向是非分明,把这陵方城治理的井井有条,依我看此话纯属妄言!”
侍卫统领凶神恶煞的呵责道:“放肆!你竟然敢妄议城主,找死!”
霎时一道刺眼的亮光闪出,画矜不禁一眯眼,恍惚间看到一把朝她劈来的刀。
“慢着。”夜书白又说了话。
这侍卫统领怒视着画矜,却还是生生将刀收了鞘中。
他这刀未免有些忒快,画矜这厢正疑惑的看着那刀鞘,就听夜书白继续发话。
“你的意思,我是非不分?”
画矜不紧不慢的开口,“我与友人来陵方城游玩,却无辜被掳至这圣阴宫,出于常理自然会逃走,而城主却不为我们做主,反而要责罚于我,难道城主平日就是如此治理陵方城的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