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简单直接地回：“不能。”

  “好吧，算我怕了你。”

  送季晋源回到事务所后，她带程颖赶回检察院。高新远对这一次诉讼很满意，让她休息一天后，派给她几个好打的小案子。

  李星妍又恢复每天的三点一线，不过却听到季晋源更多消息。他现在代理当红巨星宇航的“天价离婚案”，“天价离婚案”全国瞩目，数月都占据全国搜索榜前一。

  李星妍偶尔也会关注，所以大概知道全情。巨星宇航被记者拍到夜宿老婆闺蜜妮小燕家，还传出亲热画面，引起舆论讨伐。宇航老婆段美琳聘请律师起诉宇航2亿天价离婚赔偿费，而季晋源完全符合他的风格，再次助纣为虐。所以季晋源、康辰身为宇航的代理律师，也被网友及其粉丝起底，扒个干净。

  舆论对他们非常不利，网友也对他们群起而攻之。

  李星妍中途接到法院对蔡文案星的宣判通知后，于判决那日前去法院。她屏息地听完整场判决。

  如她所料。

  蔡文星和邓佳慧被判死刑、蔡海峰被判无期徒刑。

  审判长判决后把她叫去办公室，其实审判长一直欣赏她，觉得她办案有始有终。现在多数检察官都不出席判决，但李星妍每次必来。

  两人闲聊时，审判长说：“听说季晋源那小伙子了吗？”

  “嗯，正在助纣为虐，帮出轨明星打官司。”

  “不，你没留意昨天的新闻？案件反转。一审开庭后，季晋源和康辰全盘否认出轨，还拿出妮小燕和段美琳串通一气想敲诈宇航2亿的证据。那个妮小燕也反转成为证人，证实段美琳往她的账户上打入巨款，甚至还有一段能证实她跟段美琳串通陷害宇航的录音。我估计这2亿离婚赔偿得黄。”

  “人性太复杂了。”

  “季晋源那小伙子还不错，只是不知道打着打着刑事，怎么又跑去打民事。”

  “缺钱。”

  “哈哈，看来你很了解他。”

  “审判长应该不是找我来聊他。”

  “对。有一个人想见你。”

  “蔡文星？”李星妍一下就猜到。

  审判长沉重地点了点头：“说实话，这案子的前因后果，让人感觉心凉。我想，在他行刑前，你去见见他，开导开导，会更好，他有心结需要解。你要知道，他放弃了上诉，而邓佳慧还在坚持上诉。”

  “我不会开导人。”

  “你可不要小觑自己。高主任每次在你违规，被我们法院投诉的时候，都会把他存放的你写的检讨书，特意念给我们听，以证实他在管束你方面，实在无能为力。我很看好你给人洗脑的本领。”

  “好吧。”

  李星妍告别审判长后，去了看守所，死刑犯通常在看守所等待行刑。她在民警的陪同下去了蔡文星的监舍。因为是死刑犯，他独立一间，戴着手铐，靠墙角低头而坐。

  气氛有些沉闷及压抑。

  她在民警的陪同下走进监舍，站在他面前问：“听说你想见我？”

  蔡文星缓慢地抬起头，目不转睛地盯着她，颓丧地说：“李星妍，你知道吗？以前我在看守所，总害怕见你，因为每次见你就是被讯问。其实每次见你我都很胆怯，很害怕。因为你坐在椅子上讯问我的时候，我感觉你知道一切。你只用盯着我，就好像能把我整个人看穿，就好像有洞穿一切的力量。可这一次见到你，我很高兴。”

  她面无表情地等待着他继续说下去。

  他的双眼绝望地看着她，问：“这一次，你能不能告诉我，他们会原谅我吗？”他口中的“他们”是指父母，李星妍知道，但不知应该如何回答。

  他甚是绝望地重复：“李星妍，他们会不会原谅我。”

  李星妍蹲在他面前，说：“他们在等你。”

  “等我……”蔡文星迅速红了眼眶，“他们从小到大都很疼我，他们一定会原谅我……你说过的，只要真心忏悔，他们就一定会原谅我。李星妍，我真心忏悔了。我都没有想上诉。”

  “我知道。”

  “我……”蔡文星泪流满面地笑了笑，“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他眼泪滔滔，依然笑着问，“行刑会疼吗？”

  “只有数秒，忍忍就好。”

  “好……李星妍，人人都说等待执刑，是一个痛苦的煎熬过程，但我不觉得。因为就能一家团聚，所以我日日祈盼。死亡不是一种结束，对我而言，它更像开始。只是我害怕团聚了，他们也不愿意认我，不愿意见我。我不想连死亡路也只剩孤独。”

  “放心。”李星妍心里纠结，安慰他，“他们会等你。”

  “谢谢，你可以走了。”

  李星妍听到这句，起身，头也不回地离开。她不能回头，害怕自己会同情他，会可怜他。

  是的，每个人出生都纯如白纸，是社会给我们沾染上了五颜六色，是成长将人逼出各种阴暗面，这不可否认。

  可是人的价值观不应该被社会坏的一面潜移默化。

  李星妍走出看守所，坐到车上时，突然想给季晋源打个电话。她刚拨打他的号码没两秒，又迅速挂断。

  为什么要打给他？她找不到答案，思考了分把钟后开车，继续自己的三点一线。

  没过几天，李星妍在报纸上看到宇航的天价离婚案宣判：法院不支持2亿离婚赔偿费。季晋源赢了，一下名声大震，连高新远主任都开始提起他。

  但不过三天，段美琳在自己住所被人杀害，而妮小燕和宇航一前一后进入。警方迅速将有重大嫌疑的两人拘留逮捕，并搜集齐证据移交检察院。

  高新远把宇航案子交给她，同时叮嘱：“对方请的律师又是季晋源，我非常认可你的能力，相信你一定会审查清楚。”

  李星妍接到案件卷宗后，迅速与程颖一起去看守所讯问嫌疑人。

  好巧不巧，没讯问室，她和程颖又被迫在外面等。

  这次，看守所外没有律师送水，但她无聊等了一会儿，季晋源开着他的新车前来。他下车，在众人羡慕的目光中走到她面前，主动打招呼：“HI，好巧。”

  “不巧。”

  “啧啧。”季晋源听她这两个字，就猜到了，“不会吧，你是宇航案的承办检察官？”

  “对。”

  “我私下跟你透露，这个离婚案我一直打到结束，宇航赢了。他不可能在赢了后杀段美琳。你知道法院怎么判的吗？因为宇航大部份为婚前财产，所以法院判宇航离婚，并赔段美琳一千万人民币。但宇航心善，念段美琳跟过自己两年，主动提出可以给段美琳五千万。这样一个情深义重的男人，怎么会是杀人凶手？一定是警察弄错了！”

  “言之尚早。”

  “他赢了还杀人，脑袋秀逗了？还有，你们主任是不是故意的？知道我是该案的律师，所以故意派你来？”

  “你一定会因为我们主任的英明神武而感到沮丧。”李星妍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听到看守所叫她，顺势往里走。

  季晋源不服气地喊：“李星妍，那你要多多指教啊！”

  李星妍没回话，直接带程颖走进讯问室。

  她看着坐在讯问椅上的宇航，面无表情地问：“你是宇航？”宇航身高约莫1米85，剑眉星目，五官十分好看，身材也好。虽然穿着囚服，但帅气依旧。

  宇航点头：“对。”

  李星妍冷漠地盯着他：“警察有没有对你逼供？”

  他摇头。

  “我是该案的承办检察官李星妍，案发当晚——”

  “我是被冤枉的！”宇航突然激动，看不出虚假，“杀人的不是我，是妮小燕。”他恳求，“你救救我，我真是被冤枉的，我没有任何杀人的理由——我很爱美琳，可是她串通妮小燕栽脏我，并且想诈我二亿。我是受害者，你救救我——我不想被羁押，我想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