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73章 浴血
作者:单芥 时间:2019-05-11 04:17 字数:2165 字

床上躺着,缠满了纱布的人赫然是王立。

郑宛清双手垂在身侧,一丝动弹也无。昨日还是在自己面前活蹦乱跳的人,怎么现在就变成了······

惊诧之余,郑宛清还抬头看了眼召隐。

昨日她和召隐只说了琉璃厂的事,并未提及自己让王立去查了郑宛宁的下落,那么王立又是怎么到了状元府里的?

召隐却被郑宛清这愣模样吓住了,走到她面前,挡住王立的身形,问了句:“你识得这人吗?”

眉头向上扬了扬,语气也软了下来,不同于方才风雨欲来的模样。

郑宛清一心只顾着王立,马上点了点头:“这便是我昨日在琉璃厂里头见到的那人。”

往房中瞟了两眼,见这房子里没有其他人,总算是放心地说了下去:

“昨日我不仅问他了琉璃厂的规矩,还让她帮我去查了个人。”

说这话时,郑宛清微微垂了垂眼。

这迟钝的模样叫人实在放不下心来,召隐想了想,还是将王立受伤一事的来龙去脉说了出来:

丑时,有人去衙门里报了案,说宣北坊出了人命。池澜赶到时,那座房子已经被围得水泄不通了。据磨坊的老大娘说,她不过是在磨豆腐,磨着磨着,刚磨好的豆腐就成了血水。“

说到这里,郑宛清脸上已经发青了,她今晨吃的甜豆花,还喝了两碗,光是脑海中想想那画面,胃里头就已经翻江倒海。

召隐没意识到,还在往下说:“恰有打更的人经过,便去衙门里报了案。

宣北坊就在正西坊隔壁,池澜看这人受了重伤就送到我这里了。

方才醒了一次,一直喊你。”

召隐说这话时看了郑宛清一眼,未料得竟直直对上那一道坦诚的目光:

“我先前和他说过,到状元府便喊我。”

召隐听了这话,点了点头,脸色凝重。

瞥见召隐这幅神情,郑宛清想了想还是说:

“我昨日让她去查的人是郑宛宁。”

召隐点了点头没说话,转而去看了王立的伤势:

王立被送到状元府时已经奄奄一息了,而宣北坊一事昨夜已闹得人尽皆知。

若是被凶手知道了王立尚未丧命,不知又会惹来什么祸患。

若是这事扯上相府,那幕后之人与黄烨也应当脱不了干系,继续将王立留在府上也必定不是个稳妥之策。

想着这些,召隐转头问了句:“王立在京城里还有别的亲眷吗?”

郑宛清一双黑眼珠滴流滴流转着:“王立还有个婆婆。”

听了郑宛清这话,召隐想也不想便快步出门去。

郑宛清看着召隐远去的身影愣愣的:不是说要先将眼前的人医治好吗。

看了看遍体鳞伤的王立,郑宛清还是认命的搬了条凳子守在床边。坐着久了便开始打瞌睡,一个激灵却忽地想出了缘由:

现下王立在相府躺着下不了手,也开不了口。

可若哪一日王立能开口了,能治住他的便只有他在这世上唯一的至亲了。

池澜带着一群护卫过去时,王婆婆尚还安好,在自己院子里剥玉米,花白的头发绾成整齐的髻儿,嘴里还一直念叨着:“阿立昨日怎么没回来呢?这死孩子,总是不让人省心。”

池澜看着老人家这样子自然也不好说王立现下究竟是什么情况,让手下留在院子外头,一人上前同婆婆商量:

微微蹲下身子,站在老人家身侧,池澜开口:“老人家,你可是王立的婆婆。”

老人家慈眉善目,看池澜这孩子生的讨喜便绽开了笑脸,不回池澜的话反倒说:“我家王立要是生的这般讨喜便好了。”

年近古稀,老人家口齿已经不大清晰了,池澜琢磨了许久才答道:“王立也是个讨喜的,有出息呢!这几天他同状元郎有事去忙了,就让我来照看着您。孝顺的很呢!”

王婆婆听着这话自然开心,手上剥的干干净净的玉米棒转眼就变成了老人言说的羽扇:“我这孙儿,别的不说,光这孝顺一点,就让好多人眼红了。”

王婆婆稀疏的眉毛向着池澜一挑,眼看着远方,净是回味过往的充盈。

“他虽则只上了两年的学堂,但靠着自己的聪明,硬生生开出一条道来。

这些年无父无母虽苦了他,但王立却没让我吃过苦。”

目光重新凝在自己身上,王婆婆放下了玉米棒,抚着自己的衣角:“看着别人家有的东西他也要让我有,年年还给我做些新衣裳,都是些上乘的料子,可把隔壁那个刘婆婆羡慕的。

如今都能同状元郎一起做事了,也算这些年辛苦没白费了。年轻人有事情好做,就不用陪着我这老婆子了。”

池澜却沉默了许久,桀骜不驯的一张脸上少有的出现了几分柔情。

“婆婆我还是陪着您吧,我婆婆早些年便不在了,如今看见您生了念想,您就让我和您多待会成吗?”

眼前这么大一个人,此刻蹲在人眼前想个小孩子似的,一身尖利的棱角都褪去。似是还怕王婆婆赶他走一般,池澜拿起一旁的玉米棒子就开始剥。

王婆婆看着眼前的池澜就像是看见了王立一般,手在围裙上擦了擦便轻轻地抚着池澜的垂着耳后的发:

“傻孩子,哪有只有你想着婆婆的道理,你婆婆一定也在天上想你的很呢!她在天上愿你仕途安稳,一直陪着你呢!

你若是喜欢和婆婆待在一块就常常来婆婆这里就是了,婆婆不会少给你吃的。”

王婆婆脸上已经长了老人斑,此刻笑起来,一块一块的像是太阳一般,整个人都是暖和的光线。

池澜的鼻子忍不住便酸了,闷声点着头,手上剥着玉米的速度越来越快,喉结也急剧滚动着。

在和煦的暖阳里剥着玉米,细碎的玉米花有时在眼前炸开,缓慢又柔和。

外头那群一直安静等着池澜的手下,却有了动静。

不过一瞬之间,连刀光都未看见,便有一个人直直倒下。

虽是平时见惯了生死,可最为悚然的便是:他们连出手的人在何方都看不见。

纵是手中攥着刀剑,心中也还是一阵比一阵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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