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翠方走,郑宛清闲着没事干,准备去瞧一瞧王立今日伤势有没有好些。
只是这一去,却当真了不得了。
门刚推进,就听见王立呻吟道:“郑宛清,郑宛清。”
转头看了看房外没人,郑宛清将门合上,走到床边去。
王立双眼仍紧闭着,但意识已经有些清醒,嘴上一直不停念叨:“郑宛清、郑宛清。”
“王立,我在,你想说什么?”郑宛清一回这话,躺在床上的王立立刻就有了反应,手指微微动弹,声音愈发小了。
“郑郑宛宁半个月之前就···就被人带走了。”这话说完废了王立不少力气,不断地喘着粗气。
郑宛清一听这话,心头紧了紧。
半个月前,相府也没发生什么大事,为何唯独郑宛宁在这时被带走了呢?
看着床上王立虚弱的样子,郑宛清皱了皱眉:“王立,你好好歇息着,待来日好些再同我说你是为何受的重伤。”
王立微微把头低了一些,表示自己知道了。
郑宛清见状离开了,若是自己在病房里待久了,会有人起疑。
只不过郑宛宁这事,她定要寻个时机同召隐说说。
想着明日要回门,郑宛清早早便回房候着召隐,
快到戌时,郑宛清已经沉睡,外头却有了动静。
召隐带着池澜和几个人回来,要将王立转移到衙门去。
一行人将王立抬到马车上,不太引人注目,池澜打头,召隐断后。
京城这夜倒是异样的平静,弄得众人有些心绪不宁。
池澜刚转到西直门大街,就听见马车后的召隐叫了一声:
“有人埋伏,大家小心。”
果不其然,一瞬之间便有许多黑衣人从街边的民居里跳出来,黑色的衣角在夜风里噼啪作响,十分骇人。
池澜今日带出来的几个手下都是衙门刚来的衙役,哪里见过这种场面,拉着马匹的手都有些发抖。
这般境况之下,能保持镇定的不过池澜召隐二人。
黑衣人只冒出一个头召隐便已经跃上了屋檐,黑白交错的身影在屋檐上轻轻越起,掌风肆虐,只不过一会便打到了围墙里头。
打斗声自然没停,只是那一个蒙面人忽的揭下了面罩。
听着外头的声音便知道交战正激烈,召隐总算不那么冷淡,墨瞳看着莫赐说了句:
“演的不错。”
莫赐听了这话却是更加起劲,剑锋一转便向着召隐去了。
他二人许久都未这般酣畅地打斗过,今日虽是逢场作戏,但莫赐也是牟足了劲,恨不得把自己这么多年所学全给使出来。
一盏茶的功夫过去,围墙里头胜负早已分出,外头好一半衙役也已经躺在了地上。
黑衣人下手都有分寸,只是见血,没伤了性命。
池澜则是被三个黑衣人围着,一刀一剑都逼着他越来越往远处走。
这一群黑衣人的功夫很厉害,便是池澜使出了十八般招数也没占了上风,只能打个平手。
趁着这功夫,又有几个黑衣人窜出来在池澜眼皮子底下捅了王立两刀。
池澜眼中火光大盛,刚刚将眼前这黑衣人气势比下去,方才在捅王立的那几个黑衣人就过来将他团团围住。
听着外头的动静,召隐觉着此时差不多了,便给莫赐使了个眼色。
重新翻过围墙出去,莫赐将马车驶离了西直门大街,直到连众人的影都看不见了才招呼人将马车里的王立背下来,又重新扔了一具死尸上去。
事办到这就算完了,接下来能怎么样就看召隐了。
池澜此时被一群黑衣人团团围住,身上已经有好几处见血,眼看着就要敌不住,召隐抓住时机便向这边过来。
若是池澜这时候还有心思,便能看得出破绽。
眼前这些人和他交过手,召隐武功虽好,但若是破云未出鞘,也谈不上是翘楚,此时又有这么多人围攻着,必会败下阵来。
只不过王立的事已经影响了他的心绪,心中全想着王婆婆该如何,哪里管的上召隐。
一直等到召隐将黑衣人全都打退下,池澜才勉强清醒了些。
看着池澜面色实在不好,召隐心中不忍,还是安慰了句:“这一群黑衣人武功高强,你我统共二人终究是敌不过的,若是他们恋战,我们俩的性命都要在这交代了。”
听了这话,池澜稍稍好些,只不过出了巷子连马车都没看见,还是没绷住。
“这些人就连尸体也不愿放过,若是那天被我抓住了,定要将他们剥的连皮都不剩。”
好在池澜此时是看着远处说的,漏掉了召隐面上那一点点变化。
事情直至子时才处理干净,召隐回了房以后依旧是轻手轻脚的,只是床上躺着的那人,却着实叫他没了办法。
郑宛清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身上盖着的那床被子显然没太大用处,半个身子都露在了外头。另一床闲下的被子此刻也已经被踢开,软软地趴在床尾。
若按着郑宛清这睡相,前两日应当都没睡舒坦。
只不过,床榻统共这么大,他竟连一点位置也占不了了。
打消了睡在床上的念头,召隐将郑宛清身子挪回被子里头去,再重新将被子掖好。
刚做完这一切预备去床尾捧那一床闲置的被子,却突然被人拉住了。
“念初,我不赶你走了,别走好不好?”
召隐回过头去看,刚才还是四仰八叉睡着的姑娘,此刻已经将头全都埋在了被子里,声音闷闷地从里头传出来,却是真真切切的舍不得。
许久,那双手都没有松开的意思。召隐任由着郑宛清牵着,恍似牵着一个迷途的孩童。
可就在下一瞬,郑宛清忽然从被子里探出头来,手也松开了,眼睫上亮晶晶的。
想必在梦中也还是放开了念初,故而···才落泪的。
郑宛清一双手还耷拉在被子外头,召隐极有耐心地将它一遍遍塞到被子里,终还是在郑宛清身边侧着身子躺下。
刚才丢了一个人,心里头想必很难受,此刻边上有个人陪着,应当会好很多吧。
他曾历过这般无尽相思之苦,也知晓一切空空荡荡的滋味。
第二日醒来时,召隐竟难能地待在房子里,穿戴整齐,等着郑宛清出门。
昨夜睡得深,今晨一起来,郑宛清迷迷楞楞的,一双眼瞧着召隐,像是瞧着假人。
只手招小碧过来,一边对着那边站着的召隐说了句:“小碧我现在是不是还在梦里没醒,一大清早的竟看见了召隐。”
小碧一直在床边侯着,生怕召隐听了这话一个不高兴便将郑宛清从床上扔下来,眼瞧着召隐面色没什么变化,才敢走到床前去帮郑宛清穿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