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锦念房间里的佣人正忙得团团转。 周余年竖起一瓶吊针,将针孔扎进她手背。抬手拿下她额上被贴得热烫的白色毛巾递给身后的女佣,面色沉重。
不一会儿被重新打湿变冷的毛巾放在他手心,他将毛巾对准她的额头放好,低眉看见她痛苦的神情,面色又是一沉。
男人坐在沙发上,时不时回眸看了周余年一眼,见他的表情这般沉重,眸色微冷。
做好一切的周余年走到男人跟前,轻声道:“总裁,牧小姐的情况比较严重,我今晚留下来守夜,争取今晚将牧小姐的高烧降下来。”
陆铭久瞥了他一眼,面无表情道:“今晚降不下来会怎样?”
“高烧不退的话情况就严重了,得送去医院。”
“她这高烧今晚要是降不下来的话,你也不用来见我了,明白么?”
微垂着头的周余年心下一惊,头垂的更低了:“明白!”
没有逗留,男人起身走了出去。
程安在陆铭久走后推门而进,瞧见牧锦念布满痛苦的脸,眉心紧拧,眸底满是心疼:“周医生,牧小姐她情况很严重吗?”
周余年叹了口气:“这得看牧小姐自己了,她高烧多半是因为心病,她如果自己走不出来,这烧就算强行被我降下来,也会反复烧回去。”
微微一怔,程安盯着通红了一张脸的牧锦念。良久,重重的叹了口气。
没有人再说话,俩个男人沉默不语守在牧锦念身侧。
周余年全心照顾牧锦念的成效很显著,后半夜她的烧就明显降了下来,但就像他说的,他刚降下来没多久,就隐隐的又有了烧回去的迹象。
牧锦念深陷在梦靥的沼泽里无法自拔。
童年的重创是在遇到姥姥之后,开始以非常缓慢的速度痊愈着。
说是痊愈,其实,应该是埋葬。
她的伤口,从来没有愈合过。
她的自闭症,也越来越严重。
梦很混乱,她又梦见姥姥。
十分温暖的人,带给她的温暖的时光。
可她明明和姥姥在乡下老家,画面一跳就变成了精致的别墅。
而姥姥被绑在椅子上,她的身后站着牧厉和庄丽颜。
而她的身后,站着牧音乔。
她恐惧的瞪着牧厉手中那把银辉闪烁的匕首,惊慌摇头:“不要!”
什么都可以什么都可以,唯独别伤害姥姥。
她的泪水汹涌而悲伤。
“不要!”
每个人都笑得像来自地狱的撒旦,冰冷无情,幸灾乐祸。
他们就是这样,就是这样自私,毫无所谓的摧毁别人最重要的东西。
牧锦念看着牧厉猛地抬高匕首,没有一丝犹豫,重重刺了下去。
鲜红的血溅向她的双眼,将她的世界染成令人绝望的血红色。
“啊!”
无论她做什么,似乎总是无法满足这群贪得无厌的人。
最终,他们依然会摧毁她最重要的东西。
而她却连赌的资格都没有。
猛地从床上坐起来的牧锦念泪流满面。
歇斯底里的尖叫瞬间将周余年从睡梦中惊醒过来。
懵然的男人怔怔的瞧着她。
牧锦念仍没有从那场梦中晃过神来,她瞪大了眼睛,望着紫色的被单,眸中的泪控制不住一滴一滴掉了下来。
好一会儿,周余年看着她紧攥着被单,攥得骨节泛白且无声啜泣的样子,心口像被什么重重锤了一下。
他从来没有见过一个人——如此压抑的样子。
但他知道,她不会再高烧回去了。
牧锦念没有注意到周余年的存在,她深陷在那个梦靥带来的伤害里。
她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眼泪流干了。
她躺了回去,再一次睡了过去。
牧锦念再次醒来时是凌晨一点,昏暗的房间令她看不清周遭的环境,她坐起身,看见月色下的窗前站着一道英挺的身影。
男人阴鸷的眸子深深锁在她脸上。
认出男人来,牧锦念没有片刻怔忪,掀开被子走到他面前双膝一弯,“轰”的一声跪在他面前。
那个梦让她更加清楚明白,她赌不起。
陆铭久盯着跪在他面前的女人,眸色越来越阴冷。
“求你,投资我爸的项目。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只求你,投资这个项目。”
男人蹲下来捏住她的下巴,森冷一笑,手上的力道大得她疼得脸色发白:“牧音乔,如果一跪就能解决事情,我就不会娶你了。”